二郎神的扮演者林志谦，兼任《西游记》武打设计。
《西游记》续集的动作导演曹荣（右），指导演员排戏。
86版《西游记》的导演杨洁，不久前与世长辞，他在拍摄《西游记》时，排除万难、领先当时理念，在技术、舞美、音乐、摄影等诸多方面的创新始终为人津津乐道。86版《西游记》最吸引人的，就是孙悟空凭着一根金箍棒斩妖除魔的打戏。仅有一台摄像机，杨洁是怎么拍出精采纷呈的武打戏的？
孙悟空、猪八戒、各路妖精的招式都是怎么设计的？在简陋的拍摄条件下，演员们有没有遇到过危险？杨洁导演的《西游记》和续集，在技术上有什么变化？86版《西游记》武打设计林志谦、猪八戒饰演者马德华，98版《西游记》续集的动作导演曹荣，沙僧饰演者刘大刚，对于「取得真经」的艰苦幕后，都有着自己的故事。
●训练拿竹剑砍树叶
林志谦，不仅是86版《西游记》二郎神的饰演者，还是这部剧的武打设计，他是武术大师万赖声的弟子。他回忆与杨洁初见，他觉得这位女导演不拖泥带水，讲话亲切，是性情中人。为了展示功夫，林志谦拿起随身带的雨伞，在她面前比画刀剑的动作。「当时房间里有个大理石柱子很粗，我就赤手空拳在柱子上踢打。杨导笑说：『太可怕了』，就这么定了。」林志谦六年的「西游之旅」自此开始。
因为功夫好，在杨洁的要求下，林志谦开始教演员用剑。当时的武术指导夏博华受了伤，林志谦正式兼任武打设计。林志谦称《西游记》武打动作很难设计，《西游记》里大部分演员不会武术，虽然不少人是戏曲演员，但戏曲元素在演员亮相时可以用，拍武打戏必须有「武术运动员的套路」，「这要一个个教，半年时间都下不来」，林志谦说。
于是，师徒四人的武打戏，要等白天文戏拍完了，林志谦晚上给他们「开小灶」，「我们在一起练，明天有一段武打戏要拍，先晚上把动作编好，等到现场开拍再讲一遍，根据地形、景别再讲，讲几个动作，拍几个动作，专门教动作要点」。「小白龙」王伯昭根本没有武功底子。为了速成，林志谦想了一招，教他基本功，劈、撩、剁、刺、砍，然后让王伯昭拿着竹剑整天在武夷山对着树叶练，「他很苦，最后练得肩膀都不能动。等他动作做得很像，我就开始编动作。他也努力，戏不拍完都不走」。
●打戏参考角色设计
《西游记》里各个形象的武打戏风格不一，这也是杨洁和武术设计有意为之的结果。
猪八戒的饰演者马德华谈到武打戏动作设计时，说出了自己的心得：找到猪八戒性格的特点，要「打」出人物性格。比如猴子很矫健，举手投足都有灵气劲，而猪八戒虽然身材蠢笨，但他也有灵巧的地方，「有个小蹦小跳的，两个小腿捣腾一下，像是一个非常胖的人要轻盈地跳一个小天鹅舞，这在武打过程中都需要专门设计。猪八戒的武打是带有喜剧色彩的，反差一大，喜剧效果就出来了。」
杨洁曾经赞许林志谦编排的武打动作都是以人物特点为依据，很符合她的要求。除了设计武打动作，林志谦后期也画一些分镜头。编动作需要两个人，他找过杭州、北京、福建武术队的助手。「得有个人配合我，不然编的动作没法做。一个当猴子，一个当妖怪，这样编完的动作才能试验。」
到了1998年，杨洁续拍《西游记》时，动作导演请的是香港的曹荣。曹荣认为章金莱演文戏比较柔，因此把孙悟空的武打动作设计得「有力度」。这个时期，特技已经有了进步，因此曹荣每天都和特技总监研究如何让特技的观赏性强，力争从打斗风格到特技难度，把香港特技的先进经验放在孙悟空的打斗里。
而曹荣对猪八戒的武打设计，强调的是轻松幽默，每一场戏都希望有喜感、在动作方面能给大家带来欢笑。
●拍摄土方法顾安全
86版《西游记》拍摄的绝大部分时期里，只有一台摄像机，想拍出武打戏的闪转腾挪和神仙妖怪的虚无缥缈绝对是件难事。杨洁在书中曾写到：「用两个人推动的自行车来代替移动轨；在平板车上放个方桌，桌子上架椅子，摄像师坐在椅子上，人们推动三轮车拍围移镜头……」想出各种各样的土办法，来拍摄各种角度。
为了安全，有些镜头也要投机取巧。林志谦回忆拍摄流沙河上猪八戒和沙僧的打戏，在100、200米深的险峻悬崖峭壁边，有块不大的地方，但没有防护设备。他担心出危险，只好拉到公路上拍。镜头只拍上半身，看不到公路。「要真在悬崖上打，他们不摔死，我也会被吓死。杨导每到这种时候，就会害怕，担心出事。她老问我，我就说：『有把握我才敢做，不能让他们涉险』」。
《西游记》续集沙僧的扮演者刘大刚印象里最难的动作戏是《真假美猴王》，该戏在四川的一个山洞取景，环境又冷又湿又潮，「曹荣安排的武打戏很精采，也很辛苦，你必须和他进行配合，见着妖魔鬼怪你不打也不匹配这几个取经人的风格。」
●道具多、替身少拍得真实
神仙妖怪使用的兵器、法宝各式各样、奇幻迷离也是《西游记》的一大特色。林志谦说，场景大部分采用实景拍摄，但天宫、龙宫必须室内搭景。林志谦说，龙宫的地板全是玻璃的，在摄影机跟拍摄场景中间放着大的玻璃水池，装着鱼，有气泡，摄像机就跟着玻璃拍过去，这才有了「龙宫」对打时的气泡。
道具由道具组统一管理。林志谦说，由于经费困难，所以兵器大都是反覆利用。师徒四人的兵器则都有备用：「比如猴子的金箍棒有好几根，从大到小都有，金属的用来做支撑之类的动作，木头的用来舞动。」
所有妖精打斗的道具，林志谦都要与特技师商量用什么兵器会好看一些，剧里的兵器比普通武术兵器更夸张。比如猪八戒用的耙子，跟做农活用的耙子不一样。「那个耙子做得很漂亮，但比重不对，稍微抓不好会一直转圈。」 马德华也回忆说：「钉耙不很重，关键是头很重，但是杆很轻，需要随时控制耙。」
刘大刚饰演沙僧，挑的担子却很重，「前后都放了五块砖，脖子上的佛珠五公斤，挂在耳朵上的是女生用的铜镯子。」使用沉重的道具是刘大刚与杨洁达成的共识，因为在山坡和海边拍戏，必须要挑重物才能有负重，「虽然杨洁没有要求，但我自己提出这个意见，因为要对角色负责任，只有用真实的道具，沙僧才能一看就是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人。」
●替身必要关头才用
比起现在滥用的替身，《西游记》则是不到必要关头，都坚持真实对打。
马德华称，所有吊钢丝的戏都要飞两遍，所有人基本上都掉下来过。而替身戏他只有两个镜头，是因为脚受伤下不了地，但这些戏份不是武打。「就是一个侧脸镜头，于是让别人替了一下，除此以外包括打戏，全部亲力亲为。」
曹荣称《真假美猴王》里孙悟空用了替身，从凌霄殿打到天上，从天上再打到地上，「这场戏是一大突破，当时中国神话剧没有这种动作的表达和水平。」谈到扮演孙悟空的章金莱用到替身，林志谦表示很理解。「拍续集时。章金莱基本40岁了，你还能要求他像在86版里那样吗？那时候他才23岁啊。」刘大刚表示，几个主演的戏基本都是亲自完成，很少用替身。
《西游记》续集的动作导演曹荣（右前），指导演员排戏。
曹荣（左）指导演员拍摄《真假美猴王》。
孙悟空做支撑时的金箍棒是金属的。
孙悟空用于舞动的金箍棒是木质的。
人物的武打动作是从其特色出发设计的。
剧中的武打戏继承了中国戏曲的武打传统，优美的身段和武打的融合，表现得很巧妙。
